周妙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會兒,但因為手臂太疼,又被疼醒了。
她亂騰騰的思緒經過一覺淺眠後,仿佛清明了一些,但她躺在榻上,心中依舊大感震驚。
李佑白是金翎兒與道七的兒子。
十數年的光陰流轉,無人知曉。
簡臨舟因簡丘之故,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皇帝的隱疾。
那道七是何時知道的?是一直都知道,還是因為簡臨舟所言,從而知曉?
李元盛呢,難道他就始終被蒙在鼓裡?
李佑白確實不像他,但也不像道七。
李佑白自八歲後便被送去了池州,興許李元盛即便真的看他越來越陌生,也是聚少離多的緣故。
周妙轉念又想,簡青竹既已知曉,可是如今的她手中還有證據麼?
昨夜的道七生了死志,他若真死了,死無對證。
況且,若是簡青竹真殺了他,她往後就再難翻身了,便是報了仇,殺人的苦果也會讓她餘生為之痛苦。
道七,著實可謂殫精竭慮。
周妙悵然地嘆了一口氣,避開手臂的傷處,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門扉處忽而傳來響動。
周妙警覺地翻身而起,繞過屏風,見到了李佑白。
他抬手摘下了珠冠,隨手棄之一旁,珠子嘩啦啦響了一陣。
周妙只見他面露疲憊地逕自半躺到了屏風前的坐榻上。
寢殿中再無旁人,周妙順勢也坐到了榻前的月牙凳上。
她不言不語地坐著,只顧盯著閉眼假寐的李佑白。
等了一小會兒,「你猜到了?」李佑白睜開眼睛,問她道。
他的眼色黑白分明,可眸光黯淡,大有幾分不悅。
周妙老實地點點頭,她要是故作天真,裝傻充愣地去問李佑白道七為何要殺簡氏,才是真正地自掘墳墓。
李佑白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仿佛在細察她的神情,默然片刻,他忽而笑道:「妙妙,既然你已經知曉了我全部的秘密,往後你再也不能離開我半步了。」
周妙愣了足足十數息,才傾身湊到他臉前,牢牢地盯著他的眼,驚道:「你難道就沒有別的話說了麼?」
諸如初聞身世的悵然,得知因果的酸澀,原來你爸不是你爸,你爸真的愛你的釋然,抑或是往後權柄的隱憂,一類云云。
他的眉睫烏漆漆,眼中冷光一閃,話音亦是冷冷淡淡,不答反問道:「你以為我還在意麼?」
周妙忍痛抬起雙手,按住他的臉頰:「你在意。」
李佑白冷笑一聲,輕輕拂開了她包裹著白紗的右手,沉聲道:「朕不在意。」
周妙就勢以右手掌貼住了他左邊胸膛:「你的心跳很快,你在撒謊。」
李佑白復又低笑了一聲,起身坐定,望著周妙,緩緩道:「李元盛從前教我掌弓,四歲時我便有了第一把烏木短弓。其後一年春來早,他引我去獵場射鹿,我猶記得我們不久便遇見了一隻梅花鹿,我腳步輕,行到稍近處,方才拉弓,只是我想討好他,特意回望了他一眼,想讓他知曉,他教我的掌弓之術,我都學會了,可是彼時的李元盛亦拉開了他的烏木長弓,而他的箭頭並非指鹿,而是對準了我。」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