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可以嘗試安慰對方,因為從早上開始,江綏的臉色就很難看,雖然林山雪並不覺得口頭上的安慰有什麼實際作用。
「你……死的是你什麼人?」林山雪歪著頭,遲疑道。
江綏愣了一下,視線從手背轉移到她臉上,冷淡如初,並沒有變友善。
很好,現在林山雪清楚的知道這並不是一個良好的切入點。從她有記憶開始就沒什麼安慰人的經驗,絞盡腦汁從記憶的角落裡翻出只言詞組,硬著頭皮支吾道:「沒事……死人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反正大家都會死,總有再見的機會。」
別人的安慰雖然沒用,但至少不會讓聽的人不滿,她可倒好,純粹給人添堵,平日諷刺人的話說的太多,安慰人也帶三分諷刺。
江綏冷冷看著她,顧及她手上有傷,沒有用蠻力甩開,清冽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山雪撓了撓腦袋,破罐子破摔,用回裝可憐的老辦法,像委屈巴巴的小狗,邊說邊悄悄去觀察他的表情:「你在難過,我就想……安慰安慰你。」
空氣安靜了幾秒,微風輕輕拂動樹梢,太陽悄悄西移,正當她以為要再次失敗時,林山雪聽見江綏很輕地嘆了口氣,拂開她的手,道:「謝謝。」
猛地抬頭,撞進江綏略微鬆動的視線中,效果出奇的好,但是……
「你覺得我的安慰有用嗎?還是裝……」
「都沒用。」江綏躍過她去開車門,林山雪快他一步抵住門。
「讓開。」
氣氛破壞大師心裡懊悔旖旎的氛圍被打碎,索性也就不裝了,背抵車門,雙手抱在胸前,忽然身子前傾,笑吟吟地湊近:「我們去約會吧!」
見面數過五次,光吃飯已經滿足不了林山雪,她自動把他們的關係往後推進了一個階段。
江綏的目光從最開始的漠然轉化為深深的疑問,有時候想掰開林山雪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怎麼會有人思維跳躍至此,怎麼會有人自我到這種地步。
「你不覺得現在說這種話很不合適嗎?」
「為什麼不合適?」林山雪反應了一會兒,「因為你剛參加完追悼會?」
江綏沒說話。
「那又如何?即便死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難道你今天就失去快樂的權力了?」冷笑一聲,「人人都說「在天之靈」,但人人都知道死了就是死了,不管是在葬禮上跳廣場舞還是哭的昏死過去,死人都不可能對任何行為作出反應,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做些開心的事?」
死了就是死了。
白皙的脖頸上血管緊繃,垂在腿邊的手指攥緊,指甲嵌進肉里,指節泛白,旋即鬆開,過了許久才感覺到疼痛。
在她的觀念下,生命好像變得毫無意義,江綏知道她說的不對,知道她的極端,盛怒之下,卻忽然沒有任何再與她爭辯的欲望。
快點結束吧,無論如何,江綏疲憊地想,胃裡一陣翻湧,大腦空白。
「下次。」
「什麼?」林山雪嘴唇微張。
江綏恢復了平靜,面無表情:「下次帶你去吃飯,你先讓開。」
上下打量眼前的人片刻,狐疑道:「不會是騙我的吧?」剛才還表現的像個「貞潔烈婦」,情況急轉直下後突然妥協,不管從哪方面看都像權宜之計。
「不會。」
林山雪思考了一會兒,眼睛滿滿亮起,全然忘了剛才的爭執,掏出手機遞到江綏面前,「那你先加我微信,我怕你騙我。」
不管過程如何曲折,結果是令人非常滿意的,林山雪美滋滋的看著手機上通過好友的提示消息。表達的觀點並沒有受到對方的肯定這點小事兒,完全不能影響她的好心情,因為她不在乎。
顯而易見的,不管是思想還是生活方式,她和江綏都不對盤,但林山雪並不去想這些事,她現在只想和江綏約會,至於以後是繼續發展還是斷了聯繫,這些要等到第一個目標達成之後才有答案。
與她不同,在答應她的那一刻,江綏已經想好吃過飯後就再也不聯繫,這一頓飯就當作為這些天的糾纏畫上句號。
林山雪還沉浸在喜悅中,目送江綏的車離開,又低頭去看手機,看幾遍都覺得不夠,直到車輪揚起的每一粒塵埃都有了著落,林山雪才反應過來「下次」這個詞的空洞。
「下次」可以是明天,可以是後天,可以是十年之後,它就像一張空頭支票,永遠等不到兌換的機會。
火發條消息過去,下次是指什麼時候,料想他在開車,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答覆,仍保持良好的心情往辦公室去,反正聯繫方式要到了,左右不算虧。
這天的工作算不得多,多數在早上做完,臨近下班的時間,聚在辦公室閒聊。林山雪進去,正聽見一個激動的女聲:「我看見的那個才叫帥呢!那氣質,那顏值,明星來了估計都夠嗆。」
「嘖,你少誇張了。」
「真的,你不信問小琴,小琴也看見了。」
「是挺好看的,」小琴點點頭,「他來簽到我都不好意思看他。」
「叫什麼名字啊?聯繫方式有嗎?」
「好像叫江什麼。適可而止吧你,我上哪兒給你搞聯繫方式!」
「你不會當面要嗎!」
「要點臉,人家是來參加追悼會,你想讓我辭職就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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