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他想明白了,所謂親情,沒有便沒有吧。
這輩子,他誰的感情也不要,也絕不會對任何人付出分毫。
他的眸子裡噙著笑,緩緩轉向溫清妍,心底生起一股滑稽可笑之感。
他伸手輕飄飄扣住溫清妍的手腕,嗓音平靜如水。
「清妍吶,早就跟你說過,你是當媽的,不能把孩子丟下就不管。兒女都是債,他總有一天要回來討債的。瞧,這才剛開始,你呀,以後慢慢還吧。「
又是那副白老太太的神態口吻!
溫清妍盛怒過後,心底一片悽惶。
「我這都是為了誰!沒出月子就跟著你爸起早貪黑,不就為了給你掙奶粉錢嗎!沒有我,哪有你的今天!你現在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行,以後我也不管了,讓你爸管吧!」
她費了很大力才將手腕從大兒子手中掙脫,又惱怒地瞪著白瑭:「你還站著幹什麼,收拾好沒有?收拾好就趕緊跟我回家!」
可憐白瑭被她吼得一悚,為難地看看白栩,抿抿唇,終究拗不過溫清妍,被她半拖半拽地帶走了。
白栩來到陽台,目送他們的車子遠去。
其實溫清妍擅自開他房門這事兒,在過去他也曾暗暗期待過。
寄住白秋帆家時,謝金湖就經常幹這事兒,她會給白秋帆收拾屋子,再偷偷放一些小禮物。當然,白秋帆也不是沒有埋怨過,可每次謝金湖都溫言細語地反問他:「傻孩子,你都是我生的,我還不能進你的房間了?」
雖說這三觀不太對,但母子倆親密無間的樣子卻讓白栩深深羨慕。
他想,至少謝老師心裡,是真的很愛白秋帆。不像他,他在白家連自己的房間也沒有,更妄論溫清妍擅自開門了。
說實話,報警前他也在想,是不是像白秋帆一樣撒個嬌,趁機改善和溫清妍的關係。但他問了幾次溫清妍怎麼進來的,溫清妍都避重就輕,不肯承認自己的問題。
不少有關人際關係的課程,都會告誡人們要控制脾氣,放低姿態,理性和他人溝通。但它們絕不會告訴你,你溝通的對象可沒有這方面的常識。
所以,控制自己沒用,放低姿態更不可取,當溫清妍面目猙獰向自己投來一瞥時,白栩心底那根名為親情的弦忽然便繃斷了。
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蔓延開來。
望著溫清妍的車子消失在街角,他感到喉嚨一陣發乾,然而真開了一瓶紅酒後,他又不太想喝了。
目光在絲綢一般的酒液里徜徉,片刻,他猛地將酒瓶倒轉,從頭頂澆灌下來。
殷紅酒液順著面頰流淌,脖子以上都變得濕漉漉起來。
就這樣靜默許久。
然後,他深吸了口氣,臉上恢復了平時的神情。
他拿出手機,給裴海葉發信息:-來開蘭筐基尼!
裴海葉不到半小時就到了,開著蘭筐基尼滿城轉了一圈,然後把白栩送到銳力總部,談妥了封面拍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