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这里头……真是夫人……”旁边的一个侍卫凑过来问道。
勾陈眼神扫了过去,“没事别瞎问,管好你的嘴做好你的事。带着人,都下去。”
“是……”那侍卫又道:“头儿,就你留这儿行么?”
勾陈只觉脑仁一阵疼,闭着眼睛沉沉吐了口气,那几个侍卫一见,立马溜了出去。
勾陈怎么也没想到,家主新婚夫人……今早竟然自己回来了。家主闻言,起初是不信的,怀疑此人是假的,却又没有犹豫地赶了过去。
谁知只一眼,家主便慌了神似的,什么都不顾地朝着那位夫人跑了过去,说话磕磕绊绊,手都在抖。
他见家主红了眼睛,半跪在那位夫人面前,快哭了出来。
那时候,他在一旁看着,真真切切知道了什么叫做……失而复得。
可这位家主新婚夫人……怎么回来的?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真的被空相臣给劫走了?她和唐氏商行有什么关系?
可这些家主似乎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夫人回来了。
这位家主夫人的容貌,清丽却又妖艳,是人间绝色也不为过,可眼神却是过分平静,掩藏着一层又一层的寒冰。
这般眼神,和之前判若两人。
勾陈担忧地看了一眼家主的背影,心底默默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温家的男人,总是会被女人绊住了脚。
*
被抛弃坠落在崖底的那几日,温辞被困在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梦里。在梦里,时间与空间颠倒,未来与过去混乱,而他自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游走在生死界限之间。
困住他的那一场梦,永远被定在她穿破黑暗提灯而来的场景。
那是初见。
在生死混沌的梦里,她手里的那盏花灯是无限尽头里唯一一抹的光亮。
他渴望着,追逐着。
如果现在也是一场梦,他宁愿不要醒过来,宁愿死在这一场梦里。
他不相信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不相信……她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
他们的回忆,他们的过去,如海浪侵袭,汹涌而来。
“阿弋,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走……回来就好……阿弋……”
他颤抖着声音不敢靠近她,生怕又再次让她厌恶,眼角蓄满了泪。
可眼前人却抬手,似乎想要触碰他。
“我在……我在……”
温辞反握住她的手,将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半跪着仰头,红了眼角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他以卑微虔诚的姿态,在祈求她的施舍。
“你……怎么哭了?”
眼角的清泪滴落在她的手背。
温辞侧着头笑着:“我只是高兴……高兴……你在我身边……”
“那……我也高兴。”
温辞看着她渐渐暗淡的眼睛,呼吸骤然停下,心脏被一双手生生撕扯着,痛不欲生。
他久久凝望着她,无声的对视,像是能穿破一切,寻找深渊之下的灵魂。
握着她的手,他垂在掌心虔诚落下一吻。
“我爱你……爱你。”
泪水在他低头时打湿了她的衣裳,留下一点浅浅的痕迹。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她猛地吐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裳上的那处泪痕。
“南弋!你怎么了?!”
温辞慌乱着用手掌擦着她的血,却越来越多,不受控制。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钻心的疼,像是要钻入骨髓。
“南弋……别怕……”
他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血,彻底红了眼睛,整个人定在原地。
此刻他唯一想到的,是他给她亲手种下的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