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缨本有些失望,一听此言,眼瞳顿时大亮,“好,那我立刻入宫一趟。”
此刻午时已过,从6府赶入宫中还需半个时辰,秦缨也不耽误功夫,当下提出告辞,6守仁虽有些奇怪为何探问这些,却十分识的并未探问,又与6夫人告辞之后,秦缨带着李芳蕤离开了6府。
此前只是来6府,眼下却是要入宫,李芳蕤苦着脸道:“前次之事过后,母亲带着我入宫向太后娘娘请了一次罪,我今日可不敢跟你去了,待会子到了宫门外,便将我放下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苦恼地说完,又满脸忍耐地望着秦缨,实在是好奇极了,秦缨道:“不如我直接将你送回郡王府去?你在宫门外等着也不是个事,我要去太医院查这些,我得去太后跟前求个口谕才好。”
一听此言,李芳蕤立刻坐直身子,再不露好奇之色,“我等得住。”
秦缨失笑摇头,也不知李芳蕤堂堂贵族大小姐,哪来的劲头要跟着她辛苦。
既是如此,秦缨也不好强逼,马车沿着御道一路往北,等到了宣武门外时,日头已经西斜,下马车之后,秦缨留下沈珞照看李芳蕤,自己带着白鸳入了宫门。
她身份尊贵,又得太后宠爱,只道给太后请安,都无需提前递折子,这是她一月来第二次入宫,高高的朱红宫墙遮天蔽日,秦缨仍然没有习惯这天家威严。
引路的小太监将她带到永寿宫外,门口的小太监见她来了,立刻入内通禀,没多时便来宣召她入殿内说话。
郑太后倚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暖融融的秋阳半数洒在她身上,她微微眯着眸子,似乎刚从午睡醒来,神容还有些懒怠,见秦缨来了,她露出和蔼的笑意,又朝她伸手,令她坐到自己身边来,“今日怎入宫来看哀家了?”
秦缨在路上便已想好了借口,“这几日念着太后娘娘,便想来给您请安,此外……我爹爹这几日头痛症犯了,说多年前的太医院冯大人开过一个极好的方子,后来却遗失了,我听人说太医院给人看病后都会留在存证,便想来找找那方子。”
这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也显出秦缨的孝心,太后笑道:“你可算会体恤你父亲了,陪哀家坐会儿,待会儿哀家派个人跟着你去找。”
太后如今已年过半百,纵然保养得宜,鬓却仍已花白,但她面上常带着笑意,眉眼间亲和有加,尤其对着小辈们,更少有疾言厉色之时,此刻拉着秦缨的手,好似是秦缨亲外祖母一般,但她同时也是郑氏一脉权位最高之人,整个郑氏在她荫蒙之下如日中天,在她跟前说话,秦缨就算并未感到压迫之感,也绝不敢粗心大意。……
太后如今已年过半百,纵然保养得宜,鬓却仍已花白,但她面上常带着笑意,眉眼间亲和有加,尤其对着小辈们,更少有疾言厉色之时,此刻拉着秦缨的手,好似是秦缨亲外祖母一般,但她同时也是郑氏一脉权位最高之人,整个郑氏在她荫蒙之下如日中天,在她跟前说话,秦缨就算并未感到压迫之感,也绝不敢粗心大意。
太后午睡时短,精神也不尚佳,秦缨坐了两盏茶的功夫,她便让总管太监叫了个小掌事太监领着秦缨往太医院走一趟。
出了永寿宫,秦缨微微松了口气。
太医院并不在后宫,而是在宫内外城,掌事太监一路无声地引路,秦缨也盘算着对卢氏的猜度,凶手是心存恨意,残暴施虐的,但若真是卢二爷,那他怎会对卢夫人存恨?
等到了太医院门口,只见其内无论是御医们还是太监小厮们都忙碌纷纷,掌事太监表明来意,今日当值的御医便只拍了个小太监带秦缨去库房。
库房在太医院最深处,因常年无人打理,刚一进门秦缨便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一口,那掌事太监见状还要帮忙,却被秦缨婉拒,见能躲懒,那太监也不强求,只在门外静候。
虽是尘灰满布,但因库房内卷宗不算浩瀚,又分了年份放置,秦缨很快在东北角的一处书架上找到了冯玉征在贞元九年到贞元十年的出诊卷宗。
她拍了拍灰尘,走到北侧的窗棂处,这窗户严丝合缝,乃是封死的,但因多年未曾修葺,厚厚的窗纸上被虫蛀出了几个小小的空洞。
秦缨找了处光线最亮之地,细细翻看起来。
于氏和卢月凝是在贞元九年回京为老国公爷侍疾,而后守孝,崔慕之虽未说于氏具体是哪月生病,但痨病很少出现暴亡之状,可想而知,至少贞元九年下半年也该出现病况了。
秦缨心底条理分明,但当她从贞元九年六月翻看到当年除夕,却并未现冯玉政去卢国公府出诊的记录,她心跳的快了些,又翻看贞元十年正月的记录。
就算此前不曾找冯玉征,但贞元十年初是于氏死亡前夕,乃是性命垂危之际,无论如何也该延庆最擅长痨病的名医了——
白鸳一直跟着秦缨,秦缨虽未让她帮忙,她却关切地看着秦缨的神色,她只见秦缨急切地翻看着卷宗,看完十多页后人倏地一怔,而后想不死心地,又前前后后地翻看了几十页,最终,她拿着那份簿册冷着脸默然下来。
白鸳试探着问:“县主可找到了?”
秦缨微微摇头,轻声道:“整整一年都没有任何记录,痨病又非见不得人的病,若用药准确,还可拖上数年,由此可见,当年的二夫人,必定不是得痨病死的。”
白鸳倒吸一口凉气,世家大族常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卢国公府对外明明说的是卢二夫人是因痨病而死,可那些却是卢国公府在撒谎?
秦缨话音落定,将那簿册缓缓合上,正想转身放回原处,可转身的一刹那,她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此刻站在北面,要放回簿册,便要往东行去,而就在她斜对着的窗棂上,窗纸也烂出了几个空洞,却因为那一面背光,此刻昏黢黢的。……
她此刻站在北面,要放回簿册,便要往东行去,而就在她斜对着的窗棂上,窗纸也烂出了几个空洞,却因为那一面背光,此刻昏黢黢的。
然而古怪的是,那最靠近窗台的空洞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抹与别处空洞全然不同的黝黑。
秦缨定睛去看,下一刻她便往后退了半步。
那空洞里的,竟是一只黑溜溜、阴冷冷的,正盯着她看的人眼珠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