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臣是敏感的貓貓,很容易被嚇到應激。
沈淮臣是嬌氣的貓貓,很容易生病。
以及,回府後需要額外儲備些安撫技巧以及急救類的知識,以備不時之需……
余光中有一行人緩步走近,殷時月更了備忘錄,看清來人後連忙躬身行禮,「微臣殷時月,見過殿下。」
「嗯。」容瑄看都沒看他一眼,俯下身正面環抱過沈淮臣,一手揉搓著後心,後者將臉深埋在他的腰腹之上,沉水香寧和舒緩的香氣裹住他,逐漸壓下了反胃感。
非禮勿視。
殷時月禮貌移開視線,心中驀地閃過一絲疑惑。
那夜不曾留心,如今一瞧,永淳公主的身形竟與黑衣侍衛像了七八分,莫非是替身的緣故?
片刻後,緩過勁來的沈淮臣翻臉不認人,一下子推開容瑄,「不好意思啊殷大人,叫你看笑話了。」
他的鼻尖被衣服蹭紅了,眼中蓄了些生理性的淚,抿著唇朝殷時月笑,沒有人不為之心軟。
除了從刑部趕來報信的年輕衙役。
明面上看,早在沈淮臣身體不適的時候他便該識離開,可他的確又有要事沒說完。
這人也是個愣的,見此情狀退走幾步又返回來說,「大人,牢里的嫌犯說,在見到沈大人之前,她什麼都不會說的。」
殷時月面露不虞,「知道了。這裡不是談論公務的地方,日後莫要如此了,無事便退下吧。」
醫師匆匆趕來,容瑄將沈淮臣交給對方,抬了眼,似笑非笑地看著殷時月,「殷大人手底下的人未免也太失禮了些。」
殷時月並不覺得冒犯,反倒認真點了點頭,「是臣管教無方。」
容瑄重將目光落在沈淮臣身上,「只說不做,委實叫人看不到誠意。」
「多謝殿下提點。」殷時月不傻,聯繫隨從的話,很快領悟了話里的意思,那本寫有沈淮臣名姓的備忘錄再一次翻了——
貓貓來到環境前要提前排除危險及其他不穩定因素,貓貓應激的時需要提供安全的封閉(擁抱),然後輕輕撫摸後脊,餵一點溫水。
他二人一個慣會偽裝,一個虛心求教,乍一看分外和諧。
沈淮臣離得遠,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但見殷時月面露崇敬之色,不由地感慨,【小白,按原著劇情,殷大人是不是這時候就被男主的才華折服了呀?】
系統仔細觀察一陣,篤定道,【沒錯,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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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想像中不同,關押重刑犯的大牢不見一丁點陰森血腥,地面是乾爽的,火把將整個空間照得亮亮堂堂,一女子縛住手腳坐在木凳上,聽見腳步聲緩緩抬起頭來,「沈公子,抱歉。」
「那日是我看走了眼,錯把你牽扯進來,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現在看到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沈淮臣搖頭,「你騙了我,我也騙了你,我們扯平了。」
雲娘眼中湧出淚來,囁嚅著嘴唇,千言萬語用上心頭卻不知從何說起,守候在側的太監高聲打斷了這場寒暄,「沈大人已經到了,老實交代出同黨,說不定聖上開恩,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哈,哈哈……」
「嘿,反了你了!」
老太監抽了她一鞭子,雲娘笑聲愈烈,唇角斷斷續續湧出鮮血,死死瞪著他詰問道,「同黨?整個天下,千千萬萬的子民皆是我的同黨,你們殺得完嗎?」
「詭辯。來人,上刑!不給她點厲害瞧瞧,真當雜家是泥捏的不成?」
雲娘毫不畏懼,朝他臉上啐了一口,「為君者殘暴不仁,各地百姓無不怨聲載道,如何真心順服?」
「我只恨自己學藝不精,無法親手殺了他!」
「遙想世宗在時,四海臣服,萬邦來朝,而今不過百年……這盛世,再見不到了。」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腦袋漸漸垂了下去。
有衙役掐開雲娘的嘴巴看了看,回稟道,「大人,她服毒自盡了。」
沈淮臣驚地倒退一步,容瑄不著痕跡攬過他的腰,幫忙穩住身體。
「呸,晦氣。」老太監抬手在鼻前扇了兩下,滿臉嫌惡,「來人,把她的腦袋給我砍下來掛到城樓上,屍丟去亂葬崗。」
面向沈淮臣又換了副臉色,諂笑道,「沈大人,聽說您前陣子病了,近來可大好了?」
「陛下跟皇后娘娘想你跟殿下想念得緊,特意囑咐奴才接您二位入宮吃頓家常飯。」
沈淮臣飛快地與容瑄對視一眼,「請容我回府沐浴更衣。」
老太監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沈淮臣始終惦記著雲娘腦袋掛城樓的事,臨走前面帶懇求地看向殷時月,後者略一點頭示意他放心,沈淮臣心口憋著的那股氣才稍稍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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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妥當,沈淮臣與容瑄一同乘馬車入宮。
魏皇后早早等在廊下,見二人攜手跨過宮門,不覺目盈喜色,「本宮日盼夜盼,可算把你們小兩口等來了。」
「雖說遠疴已然大好了,可本宮未親眼見到,心裡一直惦記著。」她一身豆青色細褶百褶裙,身量纖纖,鬢髮間的金步搖行走時微微晃動,華貴又不失莊重。
「多謝皇后娘娘關懷。」再見魏皇后,沈淮臣總忍不住回想起男主的話,眼睛也跟著往魏氏身上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