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捣鼓了许久,都没有将棺椁打开,男子取过一名手下手中的剑,剑尖对准棺椁正中,如兔起鹘落般掠身,剑花在半空散落,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裂响,棺盖齐齐向两边滑开。
十四岁的宫无倾穿着小小的寿衣,头发挽着垂鬟分肖髻,黛扫蛾眉,朱唇轻阖,鼻子秀挺,面似月盘,虽还未长开,却也美得不可方物,可不知长大了会是个怎样倾城的美人儿。
她一张脸憋得青紫,此刻终于逐渐缓过气来。
“把她弄到马车里。”
男子吩咐。
宫无倾眼睛睁开一条缝,微微一怔,“烨?”
银色面具,身形,眼眸,一模一样。
他也不幸遇难,重生到这儿了吗?
宫无倾一阵心酸,伸手要他抱。
不愧是吵着嚷着说要嫁给未来太子的,小小年纪,便不守妇道,一出口就是陌生男子的昵称。
护卫正要粗鲁地抬起宫无倾,蓝衣男子冰冰地看她一眼,说不出的嫌弃,竟在夜幕中弯腰,将她抱起了,走向马车。
宫无倾不由得苦笑,华烨是完全有能力逃生的,不过是人家戴了一个银色面具,她就乱认么,不过,这个人有备而来救她,又有什么目的?
宫无倾本是个痴傻,痴傻虽然坏处多,但也并非没有好处,如果她忽然聪明了,恐怕用不了几天,又要重新躺到棺材里。
她在心中笑了。
男子的怀抱清凉,却有韧肉的质感,枕着还算舒服,他看也未看她一眼,走到马车旁,本以为他会将她放到马车内的软榻上,抬轿的拉出马车下的宽格,她被丢到了里面,紧接着,沾着泥土的铁锹和锄头也相继被扔了进来。
顿时,被拯救生出的感激之意一下子消失了。
宫无倾呆愣地看着正要转身而去的古代美男,一抹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哥哥,要哥哥抱,这里,冷。”
男子眸中闪过一丝鄙夷,这般好色,难怪着了赫连玺的道,也真真是活该。
这个时候还是夏季,只是夜风清凉,蓝衣男子没有管宫无倾有多冷,自顾自上了马车,宫无倾感到,他的一双脚正好落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有点重,像是故意的。
她的视线一片漆黑,偶有颠簸,铁锹和锄头就敲在她的头上,带来一阵阵剧痛,但她又累又困,根本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也不知道蓝衣银面人要将她带往哪里,迷迷糊糊地,又昏厥了过去。
沉睡很久,周围似乎太平了,她感到有人在窸窸窣窣替她换衣服,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小丫头在替她整理袖子,丫头穿着一身烟云蝴蝶裙,梳着双螺髻,约莫十二岁,清清凌凌,灵俏极了。
见她睁眼,丫头脸上浮起惊喜之色,扭头就喊,“爷爷,她醒了。”
宫无倾低头打量了一下她给她换上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再透过撩起的月白纱帘子,观察这一间宽敞的屋子,材质为竹,却在恰当的位置摆着价值连城的古玩,墙上贴着千金难求的名书画,其他的用具一应宝贵,古色古香,颇有韵味。
这家的主人虽喜幽静,却同样不会在物质上亏了自己,是她喜欢的作风。
一个须发半百的老者闻言进入正门,向房间走来,他身边还随着一名身量修长气质如玉的男子,正是昨夜将脚踩在她头上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