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闻声,瞥栗清圆一眼。
并不大热情的样子。
她今天心情很不好,因为父母吵架了,殃及了她。舅舅看不下去,这才把夏夏拽了出来。
栗清圆见状便也识趣地去花园里纳凉、解酒。
那个叫夏夏的不时也跟了出来。园子里下午时分,栗清圆悉数分门别类地灌溉、浇水过。
现下,中间田垅上还是泞滑着的。
她坐在玻璃门边上的白椅子上,有提醒小姑娘,不能下去。
小姑娘不听,更没有这里是这个女人自有地的觉悟。总之,叛逆出逃的灵魂,不做些出格的事情不足以铭记今晚。
夏夏脱了脚上的德训鞋,光着脚去走中间那段泥泞的路。一面特立独行,一面回头轻蔑一截路之后的女人,她坐在灯与月亮之下。
是很漂亮,但还不至于叫她舅舅配不上她。
夏夏听妈妈说过,舅舅和那个冯叔叔一起追这个女人的,女人选了冯叔叔。
“这里都是你种的?”
栗清圆并没有理会小姑娘的冒失。
而是反问她,“沈罗众是你的亲舅舅?”
“什么叫亲,什么叫不亲?”
栗清圆莞尔,“和你妈妈一个爹妈就是亲。相反,就不那么亲。”
“幼稚。”
“你在说我么?”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栗清圆:“啊,不一定。”
小姑娘听清有点拧眉,“不一定是什么意思?你在这里藏人了啊!”
栗清圆晃晃她的手机,“怪我。看刑侦片神经了,我在看的这个案子,正好尸体就埋在了花圃下头,难怪他们这里的花都格外地长得好!”
到底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夏夏不禁骂了句栗清圆,“你不和我小舅一块是对的。因为你和冯叔叔更配,哼!”
“嗯,”栗清圆稍稍会意,闹了一晚上,她才明白这小姑娘对她的敌意是因为什么。有点可爱的排外,与当年的栗清圆很像。“怎么更配了,我不懂哎。”
小姑娘什么词都会,继续不喜欢栗清圆,“茶茶的。”
栗清圆没想到哪天会被一个小孩子招呼这个词,说真的,有点生气。于是,她严阵地跟花园里的小姑娘交涉也是纠正,“我从头至尾没和你舅舅说上几句话哎。但是,我懂你的心情。自家的长辈就是最好的。”
“我才不要你懂,你是谁啊!”
栗清圆明白了,她需要一个人和她聊聊。平等的,最好陌生的,互相宣泄的。
“你父母为什么事吵架了?”
“关你什么事!”
栗清圆心想,比我那会儿叛逆多了。或者,她那会儿宣泄得不够彻底,“嗯,不关我的事,那么先从我的花园里出来。”
“这里是冯叔叔的地盘。”
栗清圆不知道哪来的闲心和一个小姑娘斗嘴,“哦,可是你口中的冯叔叔听我的。”
“哼!你们可真是一对,快锁死吧,别来祸害我舅舅。”
栗清圆好久没听到这样招人笑的笑话了。天真烂漫,谐趣横生。如出一辙,她小时候也这么觉得的,她小舅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夏夏还要再往里头走,爬藤的花架里头,栗清圆新撒种的萝卜和白菜,将将翻土、施肥过,再往里头走,喂,要踩坏她的种子啦!
栗清圆情急,便促狭地喊了句,“喂,你光着脚,小心踩到蛇啊,顺着你的裤脚爬到你腿……”
没说完,小姑娘原来不怕鬼不怕尸的,怕蛇!也和栗清圆好像!
慌张地回头,逃也似地望回走,脚丫子里漫出些烂泥来,一
出溜,通地一屁股栽到地上去,再一倾斜,整个人翻到了田垅下的菜地、花圃上去。
栗清圆摘了拖鞋,第一时间下去捞人,她明明都把小姑娘扽上来了,吃了一嘴泥的夏夏这下真的宣泄出来了,父母的吵架,小舅的应酬不理人,还有个莫名其妙的没成为她舅妈反倒是趾高气扬的坏女人!
于是,屋里的冯镜衡、沈罗众闻讯跑出来的时候,沈罗众质问甥女怎么跑到人家园子里来了,还弄得这么狼狈,太不像话了!
夏夏的逻辑很清楚,她当即指认栗清圆,“就是她,她一会儿吓唬我她这里埋尸了,一会儿又说这里有蛇会爬到我腿上。”
说着,任性的小女孩顺手拔了好几株花生秧子,还把栗清圆仅栽了几棵的观景棉花给压坏了,开成絮朵的棉花也都染黑了。
栗清圆的手上与裙子上全是泥巴,她由冯镜衡扶着,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你们信她说的么?”
沈罗众才要跟栗清圆道歉的。却听到她下一秒坦荡地承认了,“没错了,我确实这么说的。”
这下外甥女铁证如山了,一会儿看舅舅,一会儿看冯叔叔。
“我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是我所有呀,我对于不听我规劝且贸然深入的人,有必要合理呵斥且驱逐!”
夏夏任性且狡辩,她手里还捏着她破坏的罪证。
栗清圆冷静地指指她的花生秧子,“嗯,你要赔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