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太后的声音微偏,似乎是在对旁边人说话,道。
“宣制吧!”
“是……”
恭敬的声音响起,不过片刻,众人便瞧见,从珠帘后,走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宦官。
入内都知蓝继宗!
见到他的身影,众人不由都打起了精神,不出意外的是,蓝继宗在众人面前站定后,便从身后内侍捧起的托盘中袖中拿出一份制书,缓缓展开。
于是,在场众人当中,冯拯的脸色顿时一变。
有制书下,但是,中书却提前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那么,只能是涉及到大除拜的内制。
难不成……
冯拯的心乱如麻,立刻抬头看向蓝继宗,因着殿中诸臣,他站位最前,所以,一眼便瞧见,那托盘当中,共有两份制书。
未及细想,便听得蓝继宗已然开口读道。
“朕祗若盛猷,绍膺洪业,乃眷储贰,实钟善祥,任以政经,俾其练习,眷言协赞,允属辅臣。”
“枢密副使、兵部尚书、太子宾客、尚书左丞、内客省使钱惟演,敦厚守礼,粹温凝识……可门下侍郎,户部尚书,太子少保,延福宫使,加参知政事。”
();() 什么?
听到最后一句话,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蓝继宗亲自出来宣制,而且,还用的是内制,必然是要拜相。
但是,如今他们听到的,却只是迁为参知政事?
虽然说,参知政事属于八员执政之一,其地位仅次于宰相,但是,用得着保密措施这么严谨吗?
众人之中,尤其是任中正,下意识的直接看向了一旁的王曾,眼中尽是诧异和恼怒。
倒是作为主角的钱惟演自己十分平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道。
“臣,谨受命。”
于是,底下众臣心思各异,但还未等他们有所动作。
蓝继宗便又捧起托盘中的另一份制书,读道。
“朕奉若前猷,思皇至治,敦尚儒雅,式合彬彬之风,柬求端良。”
“右谏议大夫,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吕夷简,学探奥妙,器蕴宏深……可礼部侍郎,给事中,加参知政事。”
话音落下,众人又纷纷看向一旁的吕夷简。
不过,这次他们的意外就少了许多。
毕竟,这次议事召见的都是宰执大臣,吕夷简被特召而来,用意何为,他们多多少少也有所猜测。
只不过,让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刚刚太后询问吕夷简对丁谓一案的看法,应该就是对他最后的考验。
内制不同于外制需要经过多道流程,内制的拟定,全盘掌握在皇帝的手中。
换句话说,在宣制之前,皇帝可以随时取消内制,这在往常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之前寇准鼓动先帝命太子监国的时候,就是已经让人拟定好了制书,只待第二日早朝便要宣布。
结果就在宣布的前一天晚上,丁谓连夜进宫游说,说动先帝将制书追回。
这也就意味着,吕夷简拜参知政事的制书虽然已经拟好了,但是,能不能宣读出来,还要看太后和官家最终的意思。
再直白的说,这份任命最终是否下达,要看的,就是吕夷简刚刚的回答是否能让太后和官家满意。
如今制书下达,说明,吕夷简通过了这次考验。
可问题就在于,吕夷简刚刚的说法,虽然也赞成将丁谓流放,但是主张不加株连,也是有宽恩的意思在的。
但太后和官家,又分明一直是想要严惩丁谓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众人眉头紧锁,只觉得有一重重的疑惑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