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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底气不足（第1页）

不经过这件事儿，张津京竟还不知道戴磊原来对自己早就十分不满了，她一直认为在这个行业里项目经理的收入是没有封顶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连续只拿几个月基本工资，自己就应该知道离走人不远了。连续拿高薪那是自己有本事，老板会乐见其成。她还天真的认为老板也会真心替自己高兴。她第一次对“中年少女”这个称谓有了负面的认识。她长得年轻，年过四十对人和事儿还有一腔赤子之情，原来竟是个“傻子”。

张津京哪知道戴磊现在既要看能力也要看薪酬额度，他不觉得她是在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他把这些全都归功于公司给她提供的平台。现在名校毕业的大学生想要赚高薪都不容易，一个四十多岁，普通大学毕业，英语平平的中年妇女凭什么随便就能一直赚高薪？至于能力这个东西，说你有你就有，说你没有你就没有！说你是实力你就是实力，说你是运气你就是运气！

戴磊觉得既然年轻人不喜欢996，张津京还要过度压榨苏晓萌，害得小姑娘被关在电梯里，这是人家厚道，要是换成别人拍了视频网上，这不定要给公司带来多少麻烦呢！时代在进步，人类在展，作为一个团队管理者还总是老一套管理方式过时了，怪不得哪个公司都不爱要年纪大的呢？这帮人确实讨人厌的地方太多了。

如今说自己的管理方式不行，加班文化过时了？张津京从实习开始就是这么被对待过来的，她可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而更尊敬领导，总是习惯感恩。哪个老板压指标的时候，都能把中层们压死，现在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有个女作者说，男人不爱你时，女人连呼吸都是错的。套用这句话在职场上，老板嫌弃你时，员工被调去扫厕所都觉得是占公司便宜。都是成年人，张津京知道自己现在多说无益。无论你曾经为工作做了多少贡献，现在老板看自己不顺眼，她就是死在他面前，戴磊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儿，怎么才能不被算工伤，公司不用赔偿！

过道口上、厕所对面的空位置，苏晓萌毫不吝啬地安排给了张津京。而张津京的独立办公室被苏晓萌彻底占领了。那些精心养护的绿植，无论是土培还是水培的都放到了楼道窗台上，办公区没有地方留给这些“废物”！如今的独立办公室里，装满了苏晓萌喜欢的游戏手办、各种盲盒还有乐高玩具。这姑娘还收养了一只写字楼附近的流浪猫，在宠物医院美容除虫后被抱到公司来养。戴磊皱过问此事儿，苏晓萌只用招财猫三个字就成功把老板哄高兴了。

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好多人不知道为什么这公司突然就变天儿了。可内行都知道，老板但凡看到能有低薪能干的年轻人都恨不得马上换掉高薪年纪大的老员工。更何况，张津京自己还往老板手里递刀子。

孙思言觉得挺可悲的，像张经理这样，好不容易从低薪混到高薪，干不了多久就要被嫌弃，谁都有个老，而且女人老得更早。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后来变成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快节奏生活变成了三个月河东三个月河西。上个月还是苏晓萌向张津京汇报工作，现在就变成张津京向苏晓萌汇报工作了。

苏晓萌寻思着，张津京爱加班，大家都不爱加班，那就“因材施教”，按需分配，把大家不爱干的活儿，不想加的班都给张京津。反正以前自己做女魔头下属的时候，她也没问过自己爱不爱做分配下来的工作，也没问过自己能不能承受。现在她也不用考虑对方的感受。

“咱们部门，一个萝卜一个坑，分配的工作都要按时完成的，否则影响项目进度，那是要扣大家绩效的。我现在是远松集团项目的负责人，就算有意见也得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否则我去找老板，还让你坐这个位置！”

张津京气得手指冷，却没和苏晓萌斗嘴，现在她说什么都只会让自己更尴尬难堪。就这样，她不仅要做以前属下做不好的复杂工作，还要做很多许多最基础的工作，就连部门定水买饭的活儿，苏晓萌也安排给了她，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很多人都觉得张津京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苏晓萌气跑了，可这位“老人家”一改过去的火爆脾气，把一切都默默忍了下来。孙思言有时会主动帮着张津京做一些打杂的事儿，她知道一个女人这么忍，绝不会是为了自己有钱买衣服买包包，肯定是因为肩头一份家庭的责任。

事情都摆到了面前，哪怕是成年人感受也是不一样的。张津京所有的反抗止于上个月工资的时候。因为请了好几天的病假，又被扣了奖金，就算是当月还没有被降薪，除去了一家老小的各种开支，还有婆家娘家应尽的义务，不仅捉襟见肘，还有动用卡上之前的余额。她几乎能够想象到，如果自己一年半载的失业，每个月一分钱进项都没有，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晓萌升职加薪，全家其乐融融。闺女出息了，周若昀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也有了底气。两个小年轻的日子过得更是格外惬意，都说幸福是可以传染的，苏晓萌开心，程俊毅也跟着欢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些日子在欢喜的同时一阵阵心悸，他总是莫名地想到乐极生悲四个字，也是奇怪！

饭后，苏晓萌挽着程俊毅的胳膊去海河边散步。夕阳余晖笼罩着河面，一群水鸟在一座座桥梁间飞舞嬉戏。两边的小洋楼和高楼大厦见证着这个城市的幸福悲欢。

程俊毅买了面包和苏晓萌一起喂海鸥，海鸥看来是不缺吃的，一个个膘肥体壮的，两人有种同样的感觉，这群小家伙飞到天津卫，用不了多久就要飞不动了，一个个扑腾着翅膀，仿佛在唱着说：快活啊，幸福啊！那边狮子林桥早就已经密密匝匝挤满了人，不仅本地的外地的，还有不少国际友人。小伙子、老大爷、非洲大妈、欧洲姐姐…。有的是自己，有的几个人组队，自表演花样跳水。

更有外国小伙子在跳水前大喊一声：中国万岁！

顿时，掌声雷动！

苏晓萌说：“霍，这大爷大妈的精气神儿，比我这oo后都足！”

“这是夏天，冬天也不少老年人游海河的。老有所乐挺好的，我就想等我老了，也能天天这么兴致勃勃的。”

“为什么一定要等老有所乐啊，我就想现在就每天都欢乐。别跟我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对成为人上人的向往，远远没有希望每天开心快乐的意愿大。我跟您说啊，女魔头被我打败了，我现在简直不要太快活！”

“这么厉害？”

“主要是你的功劳，要不是我进步这么快，也不值得被老板重用！”戴磊这种老板比猴子都精，比狼都狠，比狗翻脸都快。要不是她真能干事儿，他才不会这么选。

“那是！”程俊毅洋洋得意，与有荣焉。

苏晓萌开心地把女魔头以为要升职加薪，没想到处心积虑的位置却是给她这个死对头预留着的。昔日在公司呼风唤雨的女魔头被自己最嫌弃的职场萌新拉下马。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女魔头本来给萌新量身定制的厕所旁的工位最后留给了她自己。

“你是说，女魔头本来给你安排的厕所旁工位，现在她自己坐在了那儿？这真是天网恢恢，报应不爽啊，哈哈哈哈哈！”程俊毅和苏晓萌一起爆笑，惊扰了水面上的水鸟，嘎嘎啾啾地飞远了。程俊毅觉得那几只海鸥回头骂了他，骂得难听极了。

“我给你听老板怎么骂她的，我其实还挺佩服她的，为了五斗米真是不要face了，真不知道她们家是有多缺钱！”

音频文件打开，程俊毅继续大声的笑着，当熟悉的声音传来，他的笑容立马儿凝结。初秋的风吹在脸上，好像一个个巴掌打得生疼。听到亲娘从开始的辩解到最后的哀求时，他脸上凝固的笑容一寸寸龟裂，心被一双无形的手撕扯，他恨不得钻进音频里，把欺负老娘的人撕成碎片。

“你怎么了？”苏晓萌被男友的表情吓到了，就算恋爱以前，她也没见过这样的程俊毅。

“我有事儿先走了！”

“不是要一起去看电影的吗？”

“看什么电影，演得都是神经病吧？”

苏晓萌不知道生了什么，只觉得程俊毅跟受了刺激一样，直接走人了。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自己赌气看完电影，可等她回家的时候，他家里的东西几乎都不见了，这是不声不响从他们家搬走了？

爱情好像龙卷风，莫名其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分开后的48小时里，苏晓萌都没怎么有机会和程俊毅正面对话。这家伙只在电话里说家里有事，先搬回去了，具体什么事情也半个字不肯泄露。聪明如苏晓萌，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怎么得罪这位少爷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临别时的表情怎么比最初的讨厌鬼还要讨厌自己？

周若昀也看出了女儿的担忧：“怎么着，你和小毅闹别扭了？”

她根本没有闹，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地别扭！

恋爱后这人已经挺正常了，莫不成又变回去了？

苏海峰出差多日，走时不打招呼，回来也突然驾到。这位大叔这几年长期驻外，今日也升职加薪了，在外面吃了庆功宴唯独没有和家人分享这份殊荣。他觉得自己是大功臣，女儿没必要评价，那是自己的小棉袄，媳妇是个不赚钱却败家的，岁数越大越跟不上他的步伐了，说了也只能让她更不长记性。

无论男人女人，年轻人中年人哪怕是老年人，收入高的大多数都是底气足，脾气大。尤其这脾气更跟着收入和职位成正比。他现家里多了好多男人用的东西，立刻就急眼了，根本不给媳妇解释的机会。

苏晓萌本来心情就很糟糕，被老爸回家这一通吵闹搞得更烦了。一个人要是总出差还真别以为是拿着谁，你觉得不回家是对家人的惩罚，可实际上家里人对你也会越来越陌生。她也不隐瞒直接把男朋友程俊逸住在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苏海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直接原地去世了。他出长差这段时间，竟然有个野小子在自己家里和女儿同居？他怒冲冠，热血沸腾，直接把桌子掀翻了，晚饭杯具全都噼啪掉在地上。

苏海峰指着周若昀的鼻子数落：“这就是你给我带的好家，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得算！”

周若昀满肚子的委屈，这么长时间要么打电话找不到苏海峰，要么电话打通说不了几句他就不耐烦了。自己四十多岁的人了，就算是再贤惠也不不能一点脸都不要啊，两口子如果一直这么过日子，也是够了。

“你自己不回来，我怎么知道你不同意？”周若昀忍着脾气说，“我给你打电话，是你没时间听！”

苏海峰烦透了，懒得跟这种“无知妇女”掰扯，大声说：“我告诉你，无论什么时代，什么原因，任何一个亲爹也不会不同意女儿男的跑自己家里来同居。”

周若昀其实也能理解苏海峰作为一个父亲没法容忍这些，他不指望女儿结婚赚钱，只担心以后男方家里不重视宝贝闺女，看看新媒体上那些小故事，都是说女孩被婆家看轻，人家最多也就是在外面和男的同居，或者未婚先孕，还真没见没结婚男孩子就跑到女方家住的。可这都是老观念了，她得好好给丈夫掰次明白了。本来已经被闺女成功洗脑，当着老公的面儿，她还是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