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露重,陶丰年剧烈咳嗽,不住捶打酸痛腰背。
“爷爷你最近咳嗽越来越厉害了,要不要去看看大夫?”秋月白接过锄头斗笠,推着陶丰年坐下。
陶丰年松口气,“爷爷练气圆满,百病不侵,只是有些老罢了。”
“爷爷才不老,都是那个贾卫,害爷爷这么辛苦,爷爷你歇着,我来摆饭。”
陶丰年点头,待江月白进了厨房,偷偷摸出烟杆,还未点上,就听一声喝。
“不准抽烟杆,你还咳嗽呢!”
江月白噔噔噔跑出来,凶巴巴夺走陶丰年手上烟杆。
陶丰年砸吧了下嘴,失笑摇头。
早饭间,江月白坐姿端正,细嚼慢咽,已无月前那般狼吞虎咽,没得教养的样子。
这些日子灵气养着,灵米吃着,洗精伐髓之后皮肤白皙细嫩,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添灵动饱满,尤其那双杏仁眼,含星带笑,熠熠生辉。
人间疾苦,她也经过世事无常,陶丰年真不知道她一的傻乐呵什么,不知她经历,还当她从小无忧无虑,富足成长。
心愈苦,面愈甜,说得就是她这般了。
陶丰年看着,忽然就担心起来,这般好模样,又是个嘴甜乖巧,聪慧机灵的,将来可不能被哪家臭小子骗去了,不然他能从坟里爬出来。
“爷爷你吃饱了吗?我来收碗洗碗,你继续歇着吧。”
江月白站起收碗,陶丰年见她十指青紫,手腕脚腕都缠着布条,心疼难耐。
她日日苦修从无懈怠,练得一身伤痕也未喊过一次苦,这些日子还担起照顾他这个老人家的事务,这样的好孩子,怎能不让人心疼。
“你今日要去杂役堂报备修为吗?”
“嗯,今日是一月之期最后一,不去我就要被逐出宗门了。”
“杂役堂在满峰下,距离花溪谷有些距离,待你收拾妥当,爷爷送你去。”
江月白收拾碗筷的手一顿,“爷爷休息吧,我喊吕莹带我去。”
“她带你还是要走大半日,你不是一直想飞吗?爷爷带你。”
江月白眼睛一亮,“真的吗?杂役弟子不是不能在宗内御空飞行吗?”
陶丰年挺了挺脊背,“爷爷可是灵耕师,位等同于外门弟子,自然是能御空的。”
江月白眼冒星光,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副御剑乘风,追云逐鹤,翱翔的画面。
只是……
吱——呀!
吱——呀!
山间树林,纸鹤腾空。
竹子和纸片摩擦着,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江月白盘坐在陶丰年身后,紧紧的抓着他衣袖,看座下竹枝为骨,糊满纸,画满朱砂符文的纸鹤。
毛边草屑和浆糊痕迹随处可见,潦草得像三岁孩童随手粘合,摇摇晃晃,高高低低的贴着树顶飞行。
江月白总觉得,这纸鹤随时都会散架坠落。
嗖!
一道剑光划破长空,江月白仰头便见俊郎男修脚踏飞剑负手而立,衣袂翻飞,好生潇洒。
又是一声鹤鸣,清冷女修盘坐于仙鹤背上,左右皆有幼鹤追随,逍遥云间。
那鹤羽白净柔软,一看就很舒服。
吱——呀!
吱——呀!
“咳咳,”陶丰年老脸微红,“老夫……老夫当年也是有飞剑的,只不过后来手头紧就卖了。”
江月白抿了抿嘴,“这纸鹤挺好的,稳当,爷爷你能飞高点吗?上面风景一定更好。”
陶丰年又咳两声,“宗规所限,外门弟子飞行高度不可过主峰罡峰高度,而且爷爷这纸鹤……它有点旧,所以可能……飞不上去。”
江月白小脸垮下来,“好吧,那爷爷小心点,别撞树上。”
陶丰年余光扫了眼江月白,“你好好努力,待你考上灵耕师,爷爷亲手炼制一把飞剑给你。”
江月白脑袋一抬,沮丧全消,“好,爷爷可不许骗人。”
陶丰年呵呵笑道,“爷爷何时骗过你,满峰快到了,你今日除了报备修为,还要去藏书院选一门功法。”
“还有讲法堂和内务堂也得去熟悉熟悉,以后自己选择感兴的课去听,有空领取任务赚贡献点,今日有得你忙。”
纸鹤陡然加,向着巍然屹立的满峰疾驰。
前路未知,江月白心怀忐忑……